生命的悸动,撞开了春天的山门,绿色成了主色调。不,春天应该是百花的大容器,绿色裙裾上点缀着点点碎花,流苏的纯白,连翘的娇黄,樱花的粉红,在小鸟的千回百转中,给春天唱着各自的花语。
阳光不急不躁,软软地撒着,仿佛有淡淡的烟霭。这春意,明媚倒是明媚,鲜艳却也鲜艳,可这暮春的颜色里,仿佛缺少了点什么。对,春雨。我连同我的心情,万物连同它们的等待,该与春雨来一次久盼的邂逅了,天与地也该有一次促膝长谈了。
禾苗抬起了沉睡的头颅,这些农民的孩子,需要上天润泽的恩赐。雨生百谷,麦苗也将灌浆、抽穗。春风知意,开始启动开关。于是大江南北、山川平原,孕育着一篇烟雨的朦胧诗。
虽阴着天,但不黑暗,天穹里垂下千万根银丝,倒是有心脾通透的快意。草木有了初浴的光洁,雨丝打湿了蝴蝶的翅膀。拉开窗帘,对面楼的屋瓦上泛出蛋青色的光润。凸凹起伏的屋瓦,以手握手的承诺来宣示一生的连接。雨滴的弹奏,让懂春的人心里响起了一首春天的钢琴曲。
春燕忽闪着羽衣,试图用尾巴剪断这天地牵扯的丝丝银线。一个回旋,又一个急转弯,把槐花的洁白、臭椿的张扬、榆树的皱纹都尽收于它优美的华尔兹舞步中。忽然一个低旋,尾巴正好掠过池塘的水面,于是水面上有了一圈圈柔柔扩散的同心圆,惊扰了水底安睡的小鱼。
我忽然想到小时候故乡的山野,也是在春雨淅沥的时候,巨大的石梁上长满了青苔。蜗牛露出头,在石面上慢慢爬动。我看得入了神,一看就能看半天。
望着窗外的春雨,我陷入了一种乡愁中。屋里很静,伴着我的思绪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形成一种静与动的和谐。饮水机里的水仿佛也不甘寂寞,不时地冒个泡,扰乱我的思绪。
其实这何止是一场春雨,对于知春的人,这还是一次心灵的洗涤。燕子雀跃于春雨之际,我心中的希冀,也在春困的惺忪中蠢蠢欲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