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春天是含蓄的。它悄无声息地来。
已经是春天了,盼望着有一场绵绵细雨落下来,让大地绿草如茵,春花烂漫。乡村的初春,仍是春寒料峭,但阳光还是暖了许多。我惬意地仰卧在柴垛上,那种温暖无法用语言形容,暖暖的,只想靠近它。
乡亲们把串门闲聊的场所转移到村口的槐树下。家长里短的琐事都拿到阳光下晾晒,生活中的各种色彩仿佛都是为这到来的春天做铺垫,乡下的日子变得悠闲且有了味道。
二哥坐在大门口的木墩上,拿着农具看着村口的方向。回村的人和离开村子的人都会从那里经过。儿子一家过完年就走了,红灯笼还在门洞里高挂着。回乡探亲的人们都走了,村子里有些冷清。二哥抬头仰望天空,看有飞机经过,又想念儿子了。
二哥的儿子从小学习优秀,大学毕业后去了深圳工作。这几年为了照看孙子,二哥老两口离开了家。现在孙子上学,不需要他们照看了。拒绝了儿子的挽留,他们执意回到村子里生活。二哥就是北方的一棵树,四季分明,移植到南方,没了顺序感,很难适应。
二哥在阳光下修理着铁锨,一条憨厚的狗趴在他身边,懒洋洋地晒着太阳。不一会儿,几个乡亲聚拢过来唠嗑,有的磕着瓜子,有的抱着孙子,多数是和二哥一样的空巢老人。亲情和乡情在中午的暖阳里交融,二哥的心里有了踏实感。
早春的田野虽贫瘠荒凉,但却温暖;看似静默,希望却已萌芽。春天来了,先是草绿、树发芽,接着是小花像星子一朵一朵绽放。北方人对春天的渴望,就像是土地对暖阳的盼望。
退休后,我更愿意住在自己乡下的小院里。乡村的生活,让我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热闹,让我找到生活的简单与安宁,内心也更加平静。
春风吹到了我家的小院,唤醒了园子里的土地。小草伸个懒腰探出头,一片嫩绿。春风扶着柳枝,荡来荡去就抽出了绿叶。东墙上谁家的杏花把头伸过来,粉嫩的,关不住的春色总是撩人心弦。
今早起来,忽然发现门前的那棵桃树,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,有种“女大十八变”的感觉。我的惊呼,击落了一地的鸟鸣。燕子又在我家的檐下啄春泥,修补旧巢了。
二哥把农家肥拉到田地里堆成一个个的山包,开始了一年的耕种。到处是生机盎然,到处是柳绿轻烟,含蓄的春天终于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