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会写字却爱书如命,靠自学识字读书。市区92岁的杨沛华为了方便读书,特意去摆书摊。他每周末坚持摆摊,中午就在闹市枕书休息。于他而言,只要能读书,哪怕午饭只是热水就干粮,也一样吃得香甜。
枕书而眠
前几天的周末,市区金街一角的一辆三轮车后斗上,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枕着几本书歇息。在他身后以及三轮车下面,摆放的全是一摞摞的书。
旁边一排鸟笼子里传出各种欢快的鸟叫声,还有过往车辆、行人发出的声音,但这些都没有影响那位老人歇息。
车斗上的老人戴着一副墨镜,胸前翘着的花白胡子在风中微微颤动,车下书摊一角的几个五彩风车随着风欢快地打着转。
车、书、老人、风车,这几种似乎并没什么关联的存在,在喧闹的金街上组成了一幅毫无违和感的画面。
一位想买书的小伙子不忍打搅他歇息,踌躇地在书摊前站了一会儿。正当小伙子转身准备走的时候,车斗上的那位老人一下子坐了起来,摘了墨镜后一脸慈祥地问:“小伙子,你想要什么书?”
见摊主起身,那位小伙子蹲下身说,他想要一本小说。
这位到了92岁依然不顾家人反对,坚持自己出来摆书摊的老人,叫杨沛华。
淘书卖书是他的快乐
其实,知道杨沛华这个名字的人不多,但是说起那个90多岁的卖书大爷,金街上的摊主差不多都认得。
每逢双休,杨沛华一早就带着他心爱的书赶去金街。摆好书后,他让旁边的摊主帮忙看着摊位,自己就转悠着去“收书”了。
没错,就是去“收书”。书摊上的300多本书,是杨沛华一本本淘来的。这些书的种类很杂,有小说、美术作品集,还有经典歌曲、名人传记以及书画集、摄影册等。
金街上也有其他人卖书,杨沛华一有时间就转悠着去买他喜欢的书或没看过的书。找到喜欢的书,他会如获至宝般想办法淘回来。
“我喜欢啥书就淘啥书,淘来了先自己看,看完了再卖。”杨沛华挠挠头说,花白的胡子在风中一抖一抖的。
“我就搞不懂,都90多岁的人了,一天总是抱着书看。这么大岁数了,不好好在家歇着非出来摆摊,你说他图啥呢?”隔壁的摊主看着杨沛华,忍不住向别人“告状”。
“我就图高兴,我就爱看书。每天守着这些书,跟大家聊聊天,我就开心。”杨沛华翻开一本书,指着一本书上的照片说,“看,这就是我的老家,青县线庄。”
只认字不会写字
摊上的几百本书,杨沛华差不多都看过。让人很难想象的是,如此爱书的杨沛华只会读书,不会写字,因为他没有上过一天学。
1930年,杨沛华出生在青县线庄村。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,他根本没有机会去上学。13岁的时候,杨沛华就开始学着天南海北赶大车挣钱。没事的时候,他就跑去说书馆听说书。
听完说书后,杨沛华就找相应的小画书,比对着说书人说的内容连蒙带猜。实在不懂的时候,他就去问别人,硬是一本一本地“读”下来。
杨沛华的记忆力很好,悟性也很强,靠着常年的日积月累,竟然慢慢学会了读书。后来,杨沛华成了村里的电工,抄电表、算账的时候学会了写数字,除了能勉强写自己的名字外,其他汉字一直不会写。
后来,杨沛华跟着孩子搬到市区居住。痴迷了一辈子书本的他为了方便读书,在十五六年前开始摆书摊。这样一来,他能不断地淘来新书读,再把读完了的书卖出去。
儿女担心杨沛华身体,不愿意让他出来摆书摊,可杨沛华不干:“我摆书摊是因为我喜欢书,不是为了赚钱,只要守着它们我就高兴。我带着它们出来转转,中午就着热水吃点干粮,再躺在书旁睡会午觉,多开心!天天在家里,非把我闷坏了不可。”
实在拗不过杨沛华,儿女们也只好顺着他。
每天读书六七个小时
到杨沛华摊上买书的人,既有少年和年轻人,也有中年人和老年人。大家像淘换宝贝一样,在书摊上一边跟杨沛华聊天一边找需要买的书。看着哪本书被买走了,杨沛华立刻又拿出一本新书补上。
还有两三个中年男子围着书摊,各自翻开一本书看入了迷。杨沛华专心地给顾客选着书,连头都不抬——看书的那些人都是他不知道名字却经常来书摊找他聊天的老朋友。
杨沛华既热心又爱说话,大家都很喜欢他。临近傍晚,看到不远处的一位摊主正在收遮阳棚,杨沛华扔下书摊就过去帮忙——别看岁数大,可他经常帮别人撑开、收起遮阳棚,跟这里的摊主处成了老朋友。
“您老的遮阳棚现在收起来吗?”那位摊主收好自家的遮阳棚后,一边道谢一边问杨沛华。“再等会……”杨沛华摆摆手说,遮阳棚比较笨重,一个人不好收放,大家就互相搭把手。
经过挑选,一位姑娘买了一本《易经》,准备用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,才发现杨沛华没有收款码。旁边的摊主拿出自己的收款码,等姑娘扫码支付后掏出现金给杨沛华。
“我在这里,大家没少给我帮忙……”杨沛华笑着说,“遇到不认识的字,我就问他们。他们都是我的老师……”
“老爷子每天至少看五六个小时的书,太认真了!”旁边那位摊主一边说,一边指指杨沛华,“这么大岁数,耳不聋眼不花,没上过学还这么爱读书,这样的老人还真是让人佩服!”
面对大家的称赞,杨沛华并没有听见——他坐在马扎上,翻开一本厚厚的《辞海》,正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。
冬日的阳光中,发黄的《辞海》,白胡子老人和他身边一直自顾自旋转着的五彩风车,定格成一幅别样的画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