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下午,我途经市郊。艳阳高悬,田野里一片静寂,时光祥和。路旁是近百亩的菜园,油麦菜、大葱、茼蒿等长势正旺。三三两两的农人在割菜、装箱,收菜的货车停靠在畦边。
路旁有几座坟墓,立着墓碑。我停下脚步看碑上的文字,附近有一对刨大葱的老夫妇,头发花白,眉目和善。大叔走过来跟我聊天,谈起家史。
大叔告诉我,最前面的坟墓埋葬的是他的爷爷、奶奶,他们都是普通农民,靠耕种几十亩河滩地养育了7个孩子。他的爷爷、奶奶辛劳一生,但奈何战乱频仍,一家老小饥寒交迫。他的父亲开过馒头房、木匠铺,兼有瓦匠、厨师的手艺,一年到头,不让一日闲过,勤恳持家。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或者建房搭屋都去帮忙,声誉很好。
在乱世,他的父亲先后两次被土匪绑票,家里卖粮食、卖土地才凑足钱款把人赎回来。他的父亲娶过一个妻子,但没有生育,又续娶一个。因此,他跟自己父亲足足差了60岁。解放后,一家人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——住上砖瓦房,过上餐桌上有白面馒头、有鱼有肉的幸福生活。
大叔说,碑文是自己撰写的。当初立碑时,村里有人说又不是官宦家庭,也没功名,立啥碑啊?大叔认为爷爷养育7个儿子,有16个孙子、30个重孙。现在家族有200多人,有的入伍保卫国家,有的经商,有的进城务工,有的在家种粮、种菜,勤恳的家风代代相传。
我们由古及今谈到菜园,大叔话语朴素:“自家菜园不足一亩,一年四季从没断过菜,20多种蔬菜一茬接一茬不停歇,只要人勤快,土地就不会偷懒。”
谈到种菜的收入,大叔言语间颇多欣慰:“这两畦小葱割一茬就能卖1000多块钱,这片菜园年收入2万元左右,足够我们的花销。”
闲谈得知,大叔的子女很孝顺,经济条件也很好,多次要把土地承包出去。可大叔、大婶闲不住,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,自己养活自己。
他们如果不是从骨子里喜欢种菜,一定承受不了这种辛苦。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,心情愉悦,身体肯定健康。我问大叔多大年纪,他竟然已经78岁,超出我的预估。
他们刨葱累了,坐在地垄上歇息,计划着几天后的事情:要清理枯萎的豆角秧,把密植的小葱移植过来。大婶憧憬着未来:“明年开春,返青最早的就是葱,羊角葱是上市最早的菜……”
我辞别老人,脑子里回想着他们的事情。他们年复一年打理菜园,切身体会四季的轮回,过着勤恳、简静的生活,让人感觉到生活的力量与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