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老家，再一次路过集市街。今天的集市上熙熙攘攘，热闹非凡。

每月农历逢一逢六，是老家赶集的日子。我心里想着也许父亲正在赶集，便停下车打了个电话，好长时间才接通。70多岁的父亲耳朵有些背，再加上旁边嘈杂的声音，说了好多遍他也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。

集市静静地依附于村子的外围，集市上空炊烟袅袅，那是炒栗子、烤红薯，亦或是炸肉丸的烟火。初冬略有些凉意，北风裹挟着栗子香、饼香和肉香，砸到我们身上，还是儿时集市的味道。

“好长时间没赶集了，遇上了，我们也转一转吧。”妻说。

土豆、大蒜、红薯……街道两边乡亲们自种的农产品一字摆开，应有尽有，浓浓的泥土气息拂动了整个集市。看着眼前这幅流动的风景，我不禁想起了父亲赶集卖菜的一幕幕。

记事起，父亲就一直种菜，韭菜、小青菜、大白菜、土豆、红薯、山药豆，每个季节父亲都把菜园种得满满当当的，每个时令都有蔬菜卖。印象中，父亲不是在卖菜，就是在卖菜的路上。

父亲最远一次卖菜，是挑着萝卜、红薯和土豆到20公里外的市里。那次，父亲凌晨两点多就出发了，走了4个小时才到，晚上回到家已经夜里12点了。后来我在市里读书，父亲骑着自行车送我到学校，一路上告诉我当年卖菜的情景，言语中满是自豪和骄傲。原来我的外出求学路，父亲已经走过了。

父亲卖菜起得早，母亲每次都给父亲做好早饭。一开始是面条，汤水容易饿，后来母亲学着别人做油炒米饭。父亲出门会再带上两张煎饼和咸菜，他从来舍不得在集市上买一碗馄饨或水饺，更不要说炒个小菜了，就着咸菜啃煎饼，那就是他的午饭。

每次父亲都是等到集市上的人都散了才回家，到家往往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。要是集市赶上逢年过节，父亲回家就更晚了，经常是天已经黑了才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。

每当父亲去赶集，到了晌午，母亲都让我到村口看看父亲回来没有。远远看到步履匆匆、风尘仆仆的父亲，我都会赶紧迎上去。糖球、柿饼、爆米花，他的挑子里总有掏不完的零食。举着父亲买的零食欢快地跑回家，一路上我会收获众多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。

开始父亲卖菜是用扁担挑着两个柳条筐，后来是独轮车，再后来是自行车，这几年是三轮电动车。卖菜越来越方便，但是父亲的体力却大不如前。现在，他种菜的品种也越来越少，大白菜、土豆、萝卜、红薯等大众菜，只种够家里吃的，芋头、小青菜等比较轻巧的时令菜蔬占了大头。

往事依稀。泪眼朦胧中，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星光下挥洒汗水、步履铿锵、赶路卖菜的父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