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09月23日
第15版:15

爱这昼夜等长寒暑均的时刻

■草木心

秋天过半。

这个秋天过得不太平。从立秋到秋分,从发烧到发烧,从气管到肺叶。咳得天昏地暗,五脏掀翻。吃了各种药,就了各种医,博士医生说,秋天的病都是夏天积攒的各种寒凉,被季节转换激发了出来。遂想起一个词叫秋后算账。原来吹过的空调、吃过的冷饮、喝过的冰水,会合起伙给人点颜色看看。

饶是如此,依然爱这时节。站在阳光下,秋阳温热,秋光交错,回头看见阴影,后背却也是暖的。浅秋正走向季节深处,天会越来越凉,也会越来越高阔旷远。季节轮回,生命各自努力活出自己的样子;感受人性的光明与幽微,有欢愉,有苦累,有开心,有烦闷,但从不会对这个世界绝望。

秋是禾谷成熟的秋,分是分开一半的分。秋分之日,季节均分,昼夜等长,阴阳中和,秋色平分。于是,中正平和、豁朗开阔、朗月清风、秋高气爽、万物披金、大地丰盛,这些意境美好的词语奔涌而来,如同秋声浩荡,又如秋风简静。

秋分三候曰:雷始收声,蛰虫坯户,水始涸。惊蛰的春雷、阵雨的夏雷远去了,天地比任何时候都安宁从容。活跃了一夏的蛩虫,得了消息般躲进屋宇墙缝。河湖里的水渐近干涸,因为雨水稀少了,就算秋雨绵绵也不及蒸发来得快,一场秋雨一场寒,徒增凉意罢了。

而仲秋时节的沧州,一条盈满的河却承载着人们多半个世纪压抑的狂欢。终于有机会船行碧水之上。那个时刻,那一波波漾开的,是心中的向往荡出的涟漪,是悠长的牵念绽放的笑颜。绿岸吸引着人的目光,才见亭亭莎草、扬扬红蓼,转眼又是悠悠碧荷、曳曳芦花,它们在不断向我打旗语,我在心里和它们细语握手拥抱。九曲十八弯的运河,入眼满是风景,景色各个不同,如同画界高手,看似不经意的几笔涂抹晕染,远景近景、色调线条、气度风骨都有了,真真是说不尽,无穷好。

夜过沧州的诗人,看见“日暮长河乱烟浮,萧萧红叶两岸秋”,当也正在此时节。天色向晚,岸上炊烟袅袅,河面水雾蒙蒙,岸边是红蓼还是苇花,也或是叶子已经变红的椿树梨树,一派秋色醉人。“夜半不知行远近,一船明月过沧州”。长长的河,夜航的船,不眠的人,一次偶然的路过,就这么与沧州有了神奇且永久的关联。

每个人都有曾经难忘的时刻,这个一船明月的秋夜,是属于孙谔的。

“天子春朝日、秋夕月。朝日之朝,夕月之夕。”“夕月之夕”,指的是农历八月夜晚,天子祭祀月亮,原来秋分还曾是祭月节。因为日子不固定,为了赶在月圆日才调为中秋。所以,古代,有“春祭日,秋祭月”之说。

月亮对于中国人,向来是内心隐秘而柔软的所在。思乡,念人,寄情,抒怀,一轮明月亘照古今。

清冽的月光下,凉气袭身的时刻,适合细数日子,感受暖意,微缩幸福。今天咳得不多是幸福,晚上睡个好觉是幸福;一路奔跑乐而忘忧是幸福,偶尔不掩脆弱流泪也是幸福;看花儿开了又落了是幸福,看种子发芽长叶变成植物也是幸福。难得没忘给人过生日是幸福,生病被人惦记照顾也是幸福;琐琐碎碎的生活,保有一份热情和清澈是幸福,不长也不短的路,慢慢去走无尽岁月也是幸福。很多时候,并不完美的我们,必须面对和接受生命中的一场又一场击打和磨炼、失落与失意,哪怕夜路独行,也要心中有光,不惧黑暗,向光而行,做一个孤勇者。

小乖说,幸福是一条光滑的鱼,我们要用心一点,才能捕获。

其实,更重要的是,我们不应缺失了感知幸福的能力。

秋天分开来的这下一半时日,希望疫去病去,可以自由地来去,开心地畅谈,快乐地劳作,细细地感受那些微不足道的幸福时刻。

2022-09-23 ■草木心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70219.html 1 爱这昼夜等长寒暑均的时刻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