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清晨六点多钟，小贩们就陆续出摊，沿着人行道排成两行，中间留出窄窄的通道供顾客们穿行。

早市热闹非凡，水果、蔬菜、调味品以及小零食，琳琅满目。不管你是想买上一把青菜还是来几斤时令水果，只要转上一圈，总会满载而归。

我一直有晨练后逛早市的习惯，购买需要的蔬菜和水果。这样的生活大概维持了五六年，很多摊主也渐渐熟悉，谁家卖什么，总能在众多摊位中迅速找到，实在是方便。

后来，因为忙就不去了，缺菜了不是在网上下单就是去便利店。

直至那天去了早市，我便要求自己尽量去早市买菜。

那个早上天刚麻麻亮，极冷，稀稀拉拉的摊位零零落落地分散在人行道的两边，只有几家三轮车上有明亮的照明灯，大多数摊位都淹没在昏黄的路灯下。早市所在人行道是东西走向，我家距离西边近些。一踏入早市，我就发现这里的摊主大多是70岁左右的老人，摊位上经营着北方最普通的蔬菜——萝卜、大白菜、大葱、菠菜等。老人们的蔬菜大多是自己种的，既新鲜又便宜。都是老人，到底买哪家呢？我有些犯难。

绿化带的道沿上，坐着一位60多岁的妇人，茫然地望着稀疏的人群。地上铺了一张塑料纸，上面凌乱地堆放着半红半绿的大石榴，有的裂开嘴，露出鲜红的籽儿，像被冷落的小孩，涨红了脸，羞怯地望着零零落落的行人。旁边的两个大竹篮子，塞满了套着塑料袋的大石榴，看起来卖相不太好。我迟疑间走近她并询问价格，果然石榴很便宜，味道也不错。可我家还有很多水果，终是觉得过意不去，买下那眼巴巴望着我的石榴。

两步之遥，是一位精神矍铄的70多岁的大叔，中等个头，慈眉善目。面前的三轮车上整齐地摆放着菠菜和青菜，绿莹莹地泛着光。我顺手拿起一把准备带走，老人瞅着我手中的菜，麻利地从车上挑出一把肥硕、更水灵的放进袋子，一边咕哝道：“这把多好，拿这把！”“哦，哦，两把多钱？”我有些诧异。“两元，一元一把。”大叔黝黑的脸上带着微笑。“啊……好……”我支吾了半天，还是把“这么便宜”四个字咽了回去。

我一边扫码付钱，一边暗自思忖：一大早趁着夜色，在地里摘了菜，马不停蹄地蹬着三轮车，换回一把一元的收成。就是一把二元，三元，也不贵。大叔的邻居也是一位上年纪的老人，白白胖胖、大小不一的萝卜同样被堆在塑料布上，一个大萝卜不到两块钱。青萝卜欢实地躺在地上等着买主带走，我喜欢买这个老品种萝卜。有一次去小区便利店，想买一根青萝卜，可店主极力推荐一种水果萝卜。买了一根，做出的菜，少了我熟悉的味道。而早市上老人售卖的老萝卜，肯定新鲜，不会缺味！

我在不同的摊位分别买了一些菜，对于这些年迈的老人，也仅仅能做到这些，可心里却涌起甜蜜的幸福感。

拎着袋子，我慢慢踱步往回走。早市有些冷清，是天气、时间的原因，还是其他原因，我不可而知，总之行人不多，买菜的人更少。

比起风生水起的电商超市，早市的没落也许是迟早的事，但那些期盼的眼神，一双双苍老的手种植的新鲜的蔬菜，却在我的脑里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