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八旬母亲遭遇车祸,导致脑外伤,左腿腓骨骨裂,还落下了心理创伤,睡梦中经常惊醒。
这次意外,击垮了一贯坚强的母亲。病房中新来了一个中风的病人,半身不遂,母亲吓得蜷起疼痛的双腿,蒙上了被子;护士来扎针,母亲总是把胳膊藏在背后;我要去医院食堂打饭,母亲拽着我的手迟迟不肯松开……因为母亲的反常,我请医生为她做了心电图,显示正常。医生说,母亲这种反常是由于车祸惊吓导致,过段时间会有好转。
看着病床上遭受身体和心理双重伤害的母亲,我心如刀绞,倍加小心细致地陪护。陪护的过程中,我一边帮母亲轻轻按摩,一边与母亲唠家中的琐事。我总给她讲些笑话,让她放松心情。有一天,我突然想起,平时母亲一有空闲就翻看我发表的文章。那些样报样刊母亲不知阅读了多少遍。于是,我就给母亲读我写的文章。
曾经的过往、我的童年记忆、母亲的勤耕细作,如同过电影般通过文字再次呈现在眼前。我深情朗读着,母亲不时插上一两句话。我们俩完全沉浸在往昔的回忆中,读到共情处,笑意在母亲脸上缓缓绽放。几篇文章读毕,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摸了摸胸口说:“感觉这儿没这么堵了,也不紧张了,没那么害怕了。”
渐渐地,母亲在睡梦中惊醒的次数减少了,我离开片刻时间,她也没那么恋恋不舍了。母亲出院前夕,我读文章时,母亲突然大哭起来,吓得我赶紧握紧她的手。母亲哭着说:“想到出院了,我高兴。可是,回家后等我好了,你们又走了,家中就剩下我和你爸两个人。我的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,还能不能照顾你爸。”
我帮母亲擦着眼泪:“妈,你放心。我们都商量好了,这段时间,我和嫂嫂轮流在家好好照顾你。等你康复后,我们把你和爸爸接到城里,和我们一起生活。”母亲如孩子听话般点着头。想起以前,多次劝说母亲和我们一起生活,母亲总是拒绝。而这次,母亲终于自己提出来了。
陪母亲疗伤的日子,我像照看孩子那样照顾着母亲——抹药、洗漱、吃饭,母亲很听话地配合着。这些天,我与母亲聊着生活日常,倾听母亲的喜怒哀乐,感受到了空巢老人的孤独和无助。那个晴天为我遮阳,雨天为我撑伞的母亲渐渐老去,此后余生,我会尽力陪伴父母左右,让辛苦操劳一生的他们过得舒心、暖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