炊烟在诗人的笔下是宁静的、希冀的、温暖的……一缕炊烟随风起,万般滋味上心头。
小时候在村口玩耍,玩起来,常常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回家,但只要看见自家房顶上冒起了炊烟,就知道母亲在做饭了,该回家了。
那时用的炉子是砖砌的,方方正正的,中间一个碗口粗的炉筒。父亲垒炉子时会在靠墙的那头,一边嵌进去一个瓦罐,用来温水,既能用来做饭也能用来洗漱;另一边掏一个方形洞,里面经常熥着红薯和馒头,那是我们兄妹三人的零食。
炉子烧的是煤泥——煤和土的混合物。和煤泥是我和哥哥放学后的主要工作,这是一份很有“科技含量”的技术活——煤多土少了,浪费煤,还容易炼炉,煤泥燃烧时“粘”成一个疙瘩,都捅不开;煤少土多,不起火,做不熟饭。经过反复试验,我和哥哥的技术得到父亲赞许。白天需要做饭,要起火还不能炼炉,一铁锹煤配两铁锹半土;晚上需要闷火,要求耐烧,就多加半铁锹土。
炉子的烟囱是一节一节套接起来的铁皮烟囱,最下节成喇叭形,带着把手,方便移动。平时做饭时需要先把闷着的火捅开,并立即盖上烟囱,抽上几分钟,这样既把烟尘抽走了,又加快了燃烧,使火迅速旺起来。
冬天,炉火不仅能做饭,还靠它取暖。在外边玩耍回来,我们总是把冻得通红的小手焐在炉壁上,把湿棉鞋放到炉子上烤着。晚上,奶奶给我们讲故事,父亲在炉子上给我们烤花生或红薯,母亲则坐在炕上用自家地里产的棉花给我们做棉衣、棉鞋……那红红的炉火摇曳着一屋子暖暖的幸福。
我上初中的时候,每次放学回家,都会远远地望向自家屋顶的方向。看到炊烟升起,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悦。猛蹬几脚车子,向家冲去,进门叫一声“娘”,感觉心里那么踏实、幸福。
后来,家里的砖炉换成了大铁炉子,按了暖气,竖起了高高的烟囱。那年我也上了中专,要步行到四公里外的乡镇坐车。
有次汽车晚点了,天又阴沉着。一下车,我就着急地赶路,并始终注视着家的方向,像寻找什么似的。
临近村边,一缕烟夹着点点星火蹿上了天空。一定是母亲捅开火,准备给我做饭了。那缕炊烟让我的心里也立刻热乎起来。
如今,我参加了工作,村里通了天然气,没有了火炉,没有了炊烟。每次回家还是习惯性地望向屋顶,母亲早早站在门口,等着我回来。那皱纹里的笑容,似一缕炊烟升起,温暖扑面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