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报记者 吴艳 摄影报道

昨天上午9点，新日电力旅行社的负责人周通准时上班。和他一起来的，还有两名旅行社的员工。

“虽然旅游市场基本停摆，我们处境艰难，但游客的旅游预付款我们要为客户退回。”周通说，“这两年，在疫情的冲击下，很多同行已经坚持不下去了。我想再咬牙坚持坚持，也许就能等到旅行社的春天。”

“损失不能让游客承担”

7月初，周通所在的旅行社策划了一条乘高铁出游安徽天柱山的线路，98名游客报名，出游时间定在8月16日。

突然出现的疫情让周通措手不及,他盼着疫情不要扩散,不要影响旅行社原有的计划。

天不遂人愿，周通接到了通知，暂停一切跨省游线路。

取消发团，意味着旅行社前期的推广、展会、礼品等支出全部打了水漂。

最重要的是，周通已经给了安徽一家旅行社5万元的预付款。

8月1日，周通联系安徽的合作伙伴，告知沧州的情况，希望对方能退回预付的5万元钱。

对方承诺可以退回，但要走程序。等了两天，周通沉不住气，再次催款。对方答复：要求退款的人太多，要按照先后顺序一一处理。

8月5日，周通在微信上给安徽那家旅行社的负责人发送了一条消息：“我这边的游客退款量大，实在缺钱。能不能先给我3万元。”

对方回答还是：“钱肯定给，但需要等。”

后来，周通的底线一降再降，甚至给对方留言：“先给1万元救救急！”

对方一直没有在微信上回应，电话也打不通。

自己预支出去的钱收不回，而98名游客的预付款需要全额退回，怎么办？

“方便的时候我得自己去一趟安徽，尽最大努力追回预付款。”53岁的周通聊起这些，苦恼中夹着无奈。“不管怎样，损失不能让游客承担。”

抵押车和房，贷款渡难关

2020年初，刚刚遭遇疫情并得知武汉封城的消息后，周通还安慰自己：“干了20多年的旅游，非典、金融危机都扛过去了，这次一定也行。忍一忍，过了春节就没事了。”他以为“新冠”会像当年的“非典”一样，很快被打败，但没想到这是一场持久战。

2020年1月24日，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下发通知，要求全国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暂停经营团队旅游及产品，暂停旅游团队出行。

自此，周通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刷新闻，关注最新的行业政策。

后来，他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，不知道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。

当时，旅行社的预收款收到了4月份，包含国外的跨境游。

要想为所有游客退还预付款，需要200万元。当时周通能拿出来的只有60万元。

有员工提议：可以先给游客退还一部分，不一定要全额退。当时确实也有旅行社是这样做的，但周通觉得做人做事都要讲诚信，于是，将自己的房子和汽车抵押给银行，贷款150万元，为游客全额退回了预付款。

失败的转型

周通觉得，旅游业是受疫情影响严重的行业之一。

疫情期间，虽然旅行社没有收入，但仍然要负担每月数千元的房租和18名员工的基本工资和社保。

旅行社“零收入”，只出不进，很多同行被迫停业、转行，更多的同行还在积极自救。

周通打开朋友圈发现，身边很多同行不再发旅行美景图片了，反而开始做起了微商。

“能挣一点是一点！”周通终于坐不住了，他也在朋友圈和微信群里卖起了货。

依托丰富的旅游资源，周通和一些有此意向的异地同行们进行联络，选择经营的货品。他们卖过保定酱菜、阜平香菇，也卖过越南的腰果和韩国的面膜。

微商经营的顾客群就是以往的游客。很多老顾客纷纷打趣：“改行了！那我们可得捧捧场！”

10多天后，周通发现，微商这条路走不通：“生意好的时候，一天能卖10多单。大多数时间，出单都在个位数。同行们一股脑儿都在做微商，竞争激烈，再加上自己干这行没经验，还是收手吧。”

后来，周通将手中积压的150多公斤香菇免费送给了老顾客们。

赔本赚吆喝

继微商之后，周通也尝试过其他行业，都以失败告终。

“术业有专攻，这句老话说得不错。要想谋求出路，还得在旅游业寻找出路，我的根在这里。”深思熟虑之后，周通决定，既然走不出去，那就“深耕”一下本地游、短途游，盘活一下当地的旅游产品。

于是，周通和员工们一起开发起了文化味十足的本地游产品。

沧县大白洋桥村的倒虹吸水利工程颇具特色，于是，周通设计了一款游大白洋桥的旅行产品。

沧州号称“狮城”，周通多方联系，开发了一款名为“铁狮子是怎样炼成的”旅游线路，带游客到泊头铸造厂观看铁狮子的铸造工艺，了解铁狮子的前世今生。

每一条新线路，周通都努力挖掘出不一样的文化品位。

在策划献县一日游时，他先后10次来到单桥景区，将桥身栏板上雕刻的70多个故事记录下来，精选后制成扑克牌，赠送给游客。

本地游虽也吸引了一些游客，但利润微薄，对于旅行社止损，只能是杯水车薪。

坚持下去

2020年一年间，10多名员工先后离职自谋职业了。

周通理解他们，上有老，下有小，大家不能在“一根绳上吊死”。

周通坦言，企业最艰难的时候，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。但他有一个坚定的目标，把本地游产品做实、做细，留住老客户，开发新客户。

旅游业收客周期较长，游客从打算出行到最后报名可能要一周甚至一个月的时间。而旅行社从产品推介到最终发团要两三个月的时间，这中间变数很多。

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，周通有过数次已经成团又被迫解散的经历。

云南、广州、石家庄等地先后出现的疫情都直接影响了沧州旅客的出游。

今年2月28日，周通独自飞往云南查看路线。下飞机后，他录制了一条短视频，“从疫情出现到现在，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年，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，非常煎熬。旅居，应该是找到了努力的方向。但愿这批旅居的客人能够满意。坚持就是胜利！”

虽然经过了精心策划，但那个旅居团只收了8位游客。周通为这8名游客配备了两个导游，这又是一次不赚钱的出行。

周通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，终于迎来了2021年的暑期——旅游市场的黄金档。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本想大干一场的他不得不再次面对疫情的冲击。

起起伏伏中，周通虽有难过有无奈，但少了之前的彷徨和焦虑。他说：“旅游是美好生活的风向标，是一种精神享受。我很庆幸自己在疫情的影响下坚持了下来，未来我还会努力坚持下去。现在，我们旅行社的宗旨是‘疫情来了加大宣传，疫情走了马上出游’。”

昨天晚上，周通用7个小时的时间做了9段宣传视频，宣传10月份的旅游产品。“坚持，再坚持一下，期盼旅游业的春天早日到来。”周通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