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08月18日
第14版:14

村庄的远与近

■章铜胜

几年前,因为城市的建设,曾经生活过的村庄消失了。对于我来说,村庄的消失,让人莫名地失落。当承载记忆的村庄,成了那个曾经熟悉又逐渐陌生的地名时,心中是那样的彷徨与孤独。

相比之下,我的祖辈、父辈们在现实面前,更能顺应时代的变化。在新建的小区里,虽然他们还不能适应楼上楼下的蜗居,但常常见到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楼下的绿荫里、道路旁,家长里短地聊着。他们在这里很快重新建构了属于他们的另一个村庄,一个更大更包容的村庄。虽然比以前喧闹,但生活上的方便,依然熟悉的乡邻和亲切的乡音仍是村庄的底色。

即使没有了村庄,他们的生活,好像也不曾有过多大的改变。我怀疑他们的脚下是长有根须的,就像村庄周围生长的庄稼一样,不然,他们的生命力怎么会如此旺盛呢。

或许是乡音不改、乡情依旧的氛围,削弱了这种改变的影响。我每次回去,在到家之前,会遇上很多熟悉的笑脸。一路上和他们一一地打招呼,这种热情很容易让我淡忘那份失落,仿佛又回到了我曾经熟悉的村庄。

虽然散落的村居变成了新建楼房的整齐和小区绿化的规整,少了村庄里房前屋后树木的参差和丰富,少了鸡犬相闻的闲适,可乡情会落地生根,乡音会枝叶蔓延,乡音乡情会很快覆盖村落,让人心生欢喜。乡村聚族而居的生活习惯,在平添了一份清闲和时间的宽裕里,滋生出亲切如风、浓稠如酒的乡情,让人念,让人想。

小区的周围,一些仍然空闲的地方,被乡亲们辟成一块块小小的菜地,两三垄、三五畦地分隔着,小区又变成了以前的村庄。我喜欢这种菜地围村的踏实。晴好天气里,乡亲们忙于播种、间苗、锄草、浇水、施肥,他们满脸笑意地劳作与收获,也分享快乐。父亲也占据了其中一块不大的菜地,种着几样菜蔬,除了自己吃,还常送些来给我和妹妹,再有多的,就分送给邻居。我回家的时候,也常是满载而归。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,带回来的菜几天也吃不完,都是父母和乡亲们送的。

站在那些菜地中间,望着从前村子的方向,只有村东土地庙旁的大树,在秋天里依旧一树深红,像是在守望村庄最后的一抹色彩,深情如斯。

关于村庄的记忆,有时并不牢靠,它会被有意地选择,也会被细心地修饰,甚至会被善意地修改。而在此刻的回望中,我不清楚自己对村庄的记忆,是否还是真实的。村庄在我的心中,是已经远去,还是正在走近。

其实,对于村庄,我从未远离。曾经的村庄,不在眼前,在心里。被村庄温暖和抚摸的是我们的目光和目光所及的全部记忆。

2021-08-18 ■章铜胜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32256.html 1 村庄的远与近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