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童年的记忆,最难忘的是父亲教我玩过的游戏。
四五岁时,父亲教我“传气球”。将气球吹足气,拿绳子系好,抛向空中。在球落地之前,用手捧、用肩膀接、用头顶,进行传球。你传给我,我回传给你,循环往复。若谁没能接住球,球落地,便算输。
年岁稍长,父亲改变游戏规则,适当增加难度。将双手背在身后,以用嘴吹的方式进行传球,若身体碰到球或球落地,都算输。
每次传球时,我总是想方设法让父亲接不住球,而父亲却想方设法让我接住球,所以每次赢的总是我。即便如此,父亲从未流露出丝毫敷衍或无聊的神色,而是全神贯注地投入,带领我体验简单的快乐。
即使没有游戏的道具,父亲也能陪我玩得很开心。“猜中指”是一项既不需要道具、对场地也没有特殊要求的简单游戏。将左手5个手指紧紧捏在一起,拿右手团团包住,只露出5个指尖给对方看,让对方猜哪个是中指。猜对了就算胜利。
父亲首先示范,结果我连猜三次都没猜中,便认定藏比猜更容易。交换角色后,我学着父亲的样子,神秘兮兮将手藏到身子一侧,有意打乱手指顺序,还特地将左手中指藏低一点,自认为伪装完美,得意洋洋伸给父亲看。结果父亲一眼就猜中了。我迷惑不解,父亲刮着我的鼻梁说:“你的小心思,我闭着眼都知道!”
接下来,轮到父亲藏中指。我先仔细观察父亲左手中指的长度、粗细、指甲盖上的月牙儿等特点,自认为信心满满。可等到我猜时,怎么也找不到那根手指,细数才发现,只露出了四个指尖。“爸,你太狡猾了!”我罚他再藏。这一回,他露出了五个指尖,我很快抓到其中一根指头,肯定地说:“就是这一个。”父亲笑了,摊开手指给我瞧,我抓住的竟是右手无名指。原来,父亲把左手中指藏到掌心,将剩余四指与右手无名指包在一起。我大为不满:“爸,你是坏人,你作弊!”父亲笑了,一副其乐无穷的模样。
我不甘心,想让父亲也尝尝猜错的滋味。于是我小心翼翼藏好中指,信心满满地让他猜。父亲点到食指,又移到无名指,我暗暗得意。最后,他点到中指时,我的心怦怦直跳。父亲拧着这根手指叫道:“就是它!”怎么可能?我撅起嘴。父亲又笑了:“是你自己告诉我的。你把答案都写在脸上了呢!”
直到长大后,我才明白心理学是一门学问,同时爱上了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孩子。于是,我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。每天教他们计算和求解,其实也是在玩数字游戏。我喜欢孩子们的简单快乐,对于教书,也像父亲教我玩游戏一般,乐此不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