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女孩儿的脸又圆又大又扁，所以显得她的脖子又长又细。

小女孩儿有一双细长胆怯的眼，看人的时候，她总会半眯着眼。

小女孩儿不喜欢说话，不喜欢说太多的话，她似乎只会几个词语，嗯，好，你好，美丽，洁白，月光，风……

但小女孩儿喜欢和鸟说话，说很多话，有时候她会给它们唱歌，唱关于春天的歌，夏天的歌，月光的歌，山风的歌，还有远方的歌……

小女孩儿开始说好多话的那天，刚好是春天的惊蛰日，万物都苏醒了，妈妈说，就连小女孩儿的语言也苏醒了。

“哦，妈妈，你喜欢白色的鸟还是蓝色的鸟？”妈妈低头揉揉小女孩儿的头发，眼里满是溺爱。

“爸爸，那只灰色的鸟是小雨家的猫变的，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的，猫打了个滚就变成了鸟儿！”爸爸轻抚着小女孩儿的脸颊，哦，他的小女孩儿的脑子里装满了奇怪的念头。

“我是一只鸟，我真的是一只鸟。”女孩儿急切地说着，爸爸妈妈都笑了。

于是，女孩子开始学习鸟的叫声，细长的、急促的、欢快的，但每次这些声音都会顺着她脱落的门牙露出去。

噗噗——

呼呼——

所有人都笑了。

在有月光，有微风的夜晚，女孩儿就在院子里学习飞行，她踮着脚尖，舞动着双臂，就像鸟一样扇动着翅膀……

爸爸妈妈坐在院子里看着她，起初他们还呵呵地笑着，他们的小女孩儿多么可爱，多么像一只鸟啊，但笑着笑着他们就担心起来，她不会真地变成一只鸟儿吧？

从春分、清明、谷雨……

到芒种、夏至……

到立秋、白露……

再到霜降，是的，那天是霜降，清晨推开门的时候，屋外一片雪白，地上雪白，树上雪白，屋顶雪白……

但那不是雪，也不是霜，女孩儿一眼就看出来了，那是昨夜凝结而成的月光，白色的月光……

女孩儿踮起脚尖踩了上去。

咔嚓——是月光裂开的声音。

扑棱棱——是翅膀扇动的声音。

没有人看到女孩儿是怎么变成了鸟飞走的，就像没有人看到门外的月光消失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