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04月21日
第15版:15

村西头的笨槐树

李胜国

老家的人把本地的槐树叫做笨槐树。村西头的水井旁长着一棵很粗大的笨槐树,我张开双臂都无法将其环抱。不太高的树干从上到下裂开一个大口子,中间竟然空着,但顶头的枝干却一点也不少。浓密的叶子裹着枝干伸展在水井的上方,打水的、洗衣的都享受着它带来的阴凉。我问过父亲这棵树几岁了,父亲说不太清楚,只说:“反正你爷爷小时候这棵树就这样了。”细算也有百年了吧,不由得让我对这棵树多了几分关注。

上小学的时候,母亲在井台上洗衣服,我便爬到树上,交错生长的树枝像一座桥伸展到水井的上方。我坐在树枝的尽头,看着村边的小河欢快地流淌……

上中学的时候,家乡的小河干涸了,水井也没水了,没有人再光顾了。它孤独地生长着,伸展的枝杈依旧把水井罩在他的树荫下,而我也渐渐淡忘了这棵树。

上中专后的第一年秋后回家,我无意间望向村西边,发现刚入秋的它竟然没有了叶子。我不由得走到近前,发现它中空的树干黑黑的,约三分之一处已经烧成了炭状。我回家问父亲,那棵树怎么变成这样了,父亲说不知谁家的孩子在树洞里点火玩,把树给烧了。幸亏发现得早,大伙一起把火扑灭了,但叶子全落了。我责怪着那个不懂事的孩子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我再次来到水井那里,静静地站在它面前,看着它孤零零的枝干停在空中,我的心无法平静。

此后几年,它都十分安静,在别的树枝叶繁茂的时候,它孤独地站在春风中、秋雨里、夏阳里、冬雪中。原先伸展如桥的枝桠慢慢枯死,掉落,只剩下粗大的树干。

一个夏阳炙热的上午,我带着刚刚蹒跚学步的女儿回家。一下车无意间向西边望了一眼,便再也无法转头。我抱起女儿,径自走向那棵古老的笨槐树。伫立在它面前,仰望着它不太高的树干,只见顶端一枝如拇指粗细的嫩枝上竟长满了叶子,那叶子绿得让周边的树都变得无色了。

“它竟然还活着!”我不由得赞叹生命的惊奇和顽强,女儿在我怀里斜着身向树伸着手。我慢慢靠近,女儿两只手结结实实地扶在那苍老的树干上,回过头来对我笑着……而我的眼里都是泪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这棵树像步入了壮年一样,疯狂生长着,整个夏天把自己的树杈塞满了整个天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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