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老的大运河,是一部悠长厚重的煌煌巨著。从春秋战国吴王夫差掘下第一铲土,这部巨著就揭开了纷繁交织、蛮荒苍凉的扉页。大运河,这个具有多重性格的主人公,忽而金戈铁马,忽而婉约儒雅。杨柳岸,晓风残月,是她留下的梦影;楼船夜雪,归帆去棹,是挥不去的历史记忆。
隐约可辨的纤道,淹没在荒草芦荻之下,笙歌灯影,橹声欸乃,恍然隔世的风景。
我不是在运河边长大。幼年的向往之一,就是和小伙伴们从家徒步到15公里之外的县城去看大河,是与看铁佛寺看火车一样的盛典。
我们村里的人都不称其为大运河,而是管它叫“鱼河”。不知道是老辈人文化上的差异,还是确有其名,亦或为“运河”之口误谬传,也未可知。
我们知道,如果有船,坐上去可以北上京津,南达苏杭。朦朦胧胧中对远方的向往就从一个叫码头的地方开始。
老人们对大运河充满了敬畏,他们津津有味地述说着隋炀帝的暴虐、荒淫无道,用旱地行船的故事演绎昏君暴政的无厘头。
桨声灯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情怀。老百姓更容易把苦难的一面留在记忆里。传说清末民初,运河决堤,河东一片汪洋。当时的县城幸有城墙,紧闭城门,堆上沙袋才逃过一劫。
安屯一带运河决口,一位姓赵的护堤村民被塌陷的管涌吸进堤下,随着泥流旋涡冲出堤外,几里地之外被人捞起竟大难不死。
春风秋雨,改朝换代,大运河也随着历史的推移变幻着她的容颜。
大自然有着不可抗拒的变化规律。人类可以认知、掌握和利用这种规律,逆天而行,妄图改变自然规律往往是徒劳的。
自上世纪60年代以后,大运河没有了让人谈虎色变的水患。然而,碧波荡漾、杨柳依依的水陆盛景也渐渐地荒芜,丛生的杂草淹没了黄尘古道。干涸的河床,像枯瘪了的胸脯裸露在蓝天下,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过往。
大运河承载着华夏文明的基因,它的兴废与国家民族命运息息相关。可喜的是,2014年6月22日,中国大运河成功入选世界遗产名录。记录了中国历史文化厚重、壮美、辉煌的大运河,在新时代注入了新的生机。年内又传来更振奋人心的消息,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正在启动,古老的大运河有望重新通航!
再现历史清明画卷,这是一项利在千秋的宏伟工程,无疑也是艰巨浩繁的伟大事业。
老百姓既是旁观者,也是参与者。漫步古老的堤岸,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,一段段美化后的景观带正在铺开一轴多彩的画图。更值得称道的是,一股强劲的大运河文化气息扑面而来。
古老的沧州本来就是镶嵌在大运河边的一颗璀璨的明珠。试想,在有生之年,乘一叶扁舟,伫立艄头,溯流而上。缓缓驶过朗吟楼、南川楼和清风楼下,看尽桥边红芍,两岸繁华。明月逐舟,灯影泛波,清风徐来,此生无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