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殷毓平
读到学青的文字,是在10多年之前。那时,她是晚报的专栏作者。轻灵通透的文笔,意味深长的隽语,郭学青的名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但时光蹁跹,匆匆中一直未识其人。
见到学青本人,是近年晚报和开发区共同谋划经济访谈活动“商谈”。学青淡淡的妆容,一身宽大的中式亚麻布衣,优雅中透着洒脱。“商谈”活动做了一年,其间我们经常“商谈”或者闲谈,工作上成了配合默契的伙伴,生活中,她成了我的“领导”——群主;我则成为这个小伙伴愿意带上一起“玩耍”的老大姐。
学青散文集出版的消息,早就告知了我。种种原因,拿到这本书的时候,却是在她作品研讨会后的数月了。想来与学青的机缘,似乎总是迟到和错过,不免有些怅然。但是,每每静下心来读学青的文章,时而为她活色生香的文字拍案称奇;时而因她的哲思睿语而有所感悟;时而为表面上大大咧咧、内心却世事洞明的她会心一笑;时而对许多世事的看法与她不谋而合而心生欢喜……
相逢何必曾相识。能够遇见,就是缘分;能够读到,就是快乐的事。或早或晚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尽管对这本书怀有美好的期待,但还是被书中不断冒出的生龙活虎的句子惊艳到了。她写花:“那么多的花,漫山遍野,从天上一直泄到地上。所有的花都笑着,不知是不是为我。”她写风:“它们上天入地,像淘气的孩子,任性地撒着欢儿,揪人家的头发钻人家的袄领子。”她写雪:“精灵一般的雪花,在被它染白的天地间飞舞,掩藏起所有的污浊,让人不由自主地变得纯洁。”她写心情:“春天来了,我的身体成了一座空房子。空房子走到哪里,哪里就是寂寞。”作者不是静态地描摹那花那草那人那事,而是天人合一,物我情融,拟人化了景物,景物融了情感。静态的文字充满了生机和动感,生动得活蹦乱跳,美丽得让你猝不及防。
曾经,一位老总编评价某些女作者的美文是“一堆美丽的废话”。如果散文只有美丽的语言,却没有内容和精神的内核,也真就成了“美丽的废话”了。《当时只道是寻常》不仅有语言上美丽的衣裳,更时时闪亮着作者的哲思之光。
作者忆过往,写当下,聊世事,谈友人,率意表达着生活态度与心路随想,流采的笔端之间,透射着对生命的感悟、奋进的激情。
她在最冷的时候去看花,提前感知生命的蓬勃,“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请保持嘴角上扬”。她风华正茂地想到了“余生”,说“我们应将余生打包,做一件最想做的事”。她对生于斯长于斯的这片土地充满深情,“我的城”整个章节,字字句句流成一条热爱与乡愁的河。
她对世事有着自己的评判与慨叹:喜欢青草收割时的味道,又立刻想到“这是青草被腰斩后流出的鲜血的腥味,我们只满足于自己的快感,但听不到小草的呻吟”;她讨厌胡兰成的厚颜无耻,为张爱玲痛惜不已,慨叹“女人要遇到真正懂她的男人就死定了”,马上又反问道:“要遇不到懂她的男人是不是也死定了?”当你觉得和她感受相同、心有灵犀时,她往往笔锋一转,其火辣的眼光和独道的见识令人大吃一惊,又不得不心悦诚服。
诗人惠特曼说:“这不是书本,谁接触它谁就是接触一个人。”认识学青,品读文字,触摸她的内心和傲骨,我们享受着文学带来的美感,更感受着那些写在纸上的情怀与灵魂。
当时只道是寻常。学青于寻常中孕育着自己的不寻常,不断丰富着,奉献着,像此时春天的花一样,正在悄然绽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