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官华
在我看来,一首好的诗歌应该具有一种平实。不依靠奇瑰的想象,也不凭借深邃的哲思,却在娓娓道来的语句中流露出浓浓的诗意。
诗人祝相宽的诗歌就是如此。身居大运河畔,祝相宽近年来以家乡青县的小村为背景,创作了大量作品。在贴合生活的道路上,以一种矛盾复杂的情感为载体,看似抒发着家国小情,实则呈现着一种大情怀,是智性考量下的个体身份焦虑与生存困境之间、乡愁承载下人与故乡之间的一种关照与阐释。
这首短诗《回家》(刊发于1月5日本报19版)很具代表性。与《我的清州我的家》《又见大杨树》《老家》《少年》《冬夜》等诗歌一样,多以青县为主轴,大运河为场域,景、情、理贯穿其中,朴实清新,语言俗白而寓意凝练,情浓味厚。可谓眼中景、心中意,流淌笔端,进行着贴切而有力的诗歌表达。
“走进祖辈住过的村庄/村口的老槐树/差点喊出我的小名”,感官经验的剥离,让物呈现,“老槐树”即物本身,是通灵的,是具有质感的存在。而这正是诗人通过诗歌来传达一种诗意的召唤。“老河堤”还在,只是不见了“童年追过的帆影”,在情感的触动中,诗人多了一份审慎,诗句中融入了思考。对“老河堤”的凝视,诗人在想象中攫取着存在的真实,将事物及其内在的关联放置于“童年”时光,以感性的具有穿透力的目光打量,进而揭示一种撕裂的处境。
诗人漫步在村庄里,“房子是新的”“笑脸是新的”,一种疏离感迎面而来,继而发出内心的感慨或者省察,“只有我的乡愁是旧的”。在“新”与“旧”之间,诗人的情感的触动是巨大的,也是令人窒息的。这样的表达,于细微处有了刺痛人心的映射。于是,诗人有了“那窄窄的街巷呢/那高高的草垛呢/那跑掉鞋子的伙伴呢”式的叩问。平实的诗句、真实的思想表述,给人以极大的思想冲击。也因此,诗人“从村东到村西/像小时候提心吊胆地寻找/一把回家的钥匙”。“一把回家的钥匙”,“提心吊胆地寻找”,是一种被切割的、被疏离的选择,有着隐喻的成分。
也许,城市化进程与乡村的疏离或者撕裂,让乡愁承载着更多的空间距离和心理距离。当诗人回到家乡,回到村庄,那种归属感的缺失、身份的不确认,成为萦绕内心的痛处。其实,乡愁不单单是怀旧,真正承载的还是人与故乡之间的情感维系。
也许,在《回家》一诗中,祝相宽赋予了家乡更多美好的记忆。一次回家,一次心灵的聆听、凝视与倾诉,更多的是沉思、考量与撕裂的不安。不过,这种生活现场的表述,整首诗歌蕴涵的信息量很大。在诗人眼里,一首《回家》书写着乡村的陷落,呼唤着乡愁的回归,也就是精神载体的回归。或许,这就是诗歌《回家》的意义所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