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田雪梅
结婚那年,我在市里的一所学校代课,他在乡下的一所学校教书,而我们的小窝建在县城里。
周五放学后,他坐一个小时的车到我们的家,做上一锅香喷喷的汤,换身衣服,再坐一个小时的车到市里给我送来。
每次,他像个考了满分的孩子,一进门就喜滋滋地举起保温桶:“你猜!啥汤?”“鸡汤?鱼汤?”他神秘兮兮地左转右拧,拧开了盖子,一股浓郁的香味直蹿我的鼻孔:“香吧?”他深呼吸故做陶醉状,有些调皮地朝我笑笑。
他先尝一口,眉角挂着笑,有些得意地取碗筷让我快吃;如果凉了,他眉头便紧皱,有些沮丧懊恼,说等公交耽误了,要不然赶过来喝温度正好。
情人节那天,朋友们有的举着手腕金光闪闪的手链,有的特意穿了低领露出颈上熠熠生辉的金项链,有的一脸幸福地说晚上去酒吧KTV举行派对……朋友们眼巴巴地等我亮出首饰,抑或衣服,或是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……我有些汗颜,因为他还是照旧,来时带给我炖的羊肉汤,说天寒地冻的,喝羊肉汤暖和。
同事们七嘴八舌,高谈阔论:男人宝贝不宝贝你,看舍得舍不得为你付出……我听着,有些恍惚,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:“你嫁错人了!你嫁错人了!”而我脑海中却不断地闪现出他争分夺秒地买食材,手忙脚乱地煲汤,做我爱吃的饭菜的画面。
指缝很宽,时间太瘦,悄悄从指缝间溜走,一晃十年过去了。我们都回到了县里,上班的地方离家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。但是,每到中午,他总是做好可口的饭菜,拎着保温桶急匆匆地赶来,让我趁热吃。因为中午不回家,我就可以在办公室里多休息半小时。
有时,我们为生活的鸡毛蒜皮拌嘴。我赌气,发誓再也不理他。似是习惯使然,他依然拎着保温桶按时送饭。
有时我照照镜子发牢骚:“都怪你,净让我多吃,把我吃胖了。”他做个夸张的表情:“可惜了我的厨艺,这么多年也没让你的体重过百。”我的体重从八十几斤到九十几斤一直在长,都是他的好厨艺的功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