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冬日,南皮县作协副主席张国中将20余万字的散文新著《心的原乡》书稿摆到我面前,让我给写点文字。我们是多年的弟兄,我没有理由不答应老兄的要求,且他真诚地说:“不要拔高,不要升华,给点批评最好。”
这是一本能带给读者美感的书。这种美感,是用一篇篇质朴醇厚而又散发着泥土芳香的文字砌成的,直抵人的内心那个最柔软的地方。因为他是这块热土上土生土长的作家,无论是他笔下极具本土特色的《远去的夯歌》《乡曲风流》,还是充满淡淡乡愁的《围炉夜话》《那时月》,或是对乡村人物人生际遇的白描,或是对所熟悉的文人雅士艺术家生活的记评,抑或是对祖国山山水水倾洒的人文情结,无不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他浓得化不开的乡情、乡韵和发自内心的大爱之咏叹。
我知道国中出生成长在那个古老的津南名村,是一方人文荟萃的热土。他的小村,在明清两朝出了十四个进士、一个翰林,民国时代出了八个国民革命军将领。小村还出了被纪晓岚载入《阅微草堂笔记》中的挂冠归隐、颇具晋人之风的刘果实;出了民国江苏都督、孙中山高级顾问刘之洁;出了延安时期毛主席贴身卫士、复员回村后默默传承武术文化的李健吾;出了蒋介石总统府总教官、曾擂台勇胜日寇剑道高手太田德三郎的刘云樵和武术名家张耀庭;出了当今诗词文章俱佳的百岁画翁刘鸿逵;出了《北京科技报》创办人的编辑大家、书法名家刘毓煊等,可谓物华天宝、人杰地灵。
小村的文化,在茶余饭后里、闲言碎语中,给了他太多的滋养和熏陶。因此,小村再出一位国中这样的乡土作家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。
让我感动和感慨的是,张国中将自己的才情和对家乡这块土地上的人事、物事的描述,用一管灵动的笔抒发出自己那拔节的乡情。他在这块土地上生活、工作、读书、写作,他耽于文学,把文学看成自己的生命,他甚至放弃了一些在别人看来前途似锦、升迁入仕的机会。
面对人生的抉择,我想他一定也纠结过、彷徨过、踯躅过、忐忑过。但是他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谁,自己想成为谁;自己想干什么,自己能干什么;他更知道自己有什么,自己想要什么,就必须放弃什么。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失去,而是依然选择坚守他“心的原乡”。
中国不是一个宗教特别发达的国家,但是中国是一个历史特别发达的国家。国中好读书,博通经史,历览古今,深知兴衰穷达之道。他自知所长在文学,而非权谋;自知自己秉性淳厚纯真,绝不屑于去左右逢源。
于是他绕过了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尴尬,坚守的散文创作成了他最后的原乡。孔子说:“知之者,不如好之者,好之者,不如乐之者。”国中三十年痴于斯、癖于斯、成于斯、乐于斯,一路走在故乡的热土上,寻找着他心灵的原乡。我想,一个人的成功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少财富,也不在于他掌握了多大的权力,而在于看他是否能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。这点上,国中做到了。
有人可能会说,你没有高调过,就不要谈什么低调;没有富有过,就不要谈什么淡泊。然而,国中应该是个直达本心的特例。他“治生不求富,读书不求官,修德不求报,为文不求传”,早已经是高到了极致,也富到了极致。
读国中的新著《心的原乡》,他以及他的精神给了我面对生活中困难的勇气。因为读了《心的原乡》,我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有权谋,有道义,有忠奸,有尔虞我诈,有你死我活,还有梦想,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!
德国诗人诺瓦利斯说:“哲学就是怀着永恒的乡愁寻找家园。”在这个时代里,国中懂得成教化、助人伦是文学的功能和使命;他知道所有的远行都是为了回来,回到每个人心里的原乡;他更愿用自己充满爱意的笔去触摸世界,用自己充满乡土气息的散文去抚慰读者的灵魂。我心安宁,岁月静好。国中依然在思考,在写作,在行走,他静静地在“心的原乡”等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