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12月16日
第15版:15

母亲的偏方

■沈培岗

孩子去市里了,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就闲置起来。

秋天的一日,我去那院里闲逛,一进门就被惊住了。院子里出现了密密层层的“花兜兜”。满院子葳蕤生辉的“花兜兜”,叶片连着叶片,密密匝匝的,被暗红的细茎缀连在一起,真如锦缎呢。

看着它们,我不由地想起母亲用过的偏方。

初上高中的时候,我实在喝不下学校里的粥,就经常喝凉水,结果把肚子搞坏了,得了痢疾,闹了一个星期。回到家里后,村子里的药铺也没有什么特效药,打针、吃药都不管用。母亲从东面的枣行子里挖来一把野菜。那野菜,暗红的茎,纤细得如人的毛细血管,上面椭圆的小叶子在绿中渗着红意,显得一点也不鲜亮。它的细长的红茎里储满了白色的浓汁,弄得手上黏糊糊、黑乎乎的。母亲叫它“花兜兜”,说用它炒了做鸡蛋饼可以治痢疾。

我对野菜、野草的知识多源于母亲。原来每次打菜回来,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,从母亲嘴里问出它们的名字:刺儿菜、嘟噜酸、节节草、狗尾巴草……这些名字都是母亲告诉我们的。

可是“花兜兜”的名字似乎是母亲瞎起的,我一点想不出它叫“花兜兜”有什么道理。后来有了“百度”,我终于知道,原来它叫“地锦草”。

不管它叫什么,吃了几次“花兜兜”炒鸡蛋。我的痢疾竟然奇迹般地好了。后来上师范学校的时候,我还把这偏方用在一个同学身上,效果也相当理想。

还有一回,弟弟的胳膊上无缘无故地出现了一个小疙瘩,我们吓唬弟弟说那是个小瘤子,得用刀子割下来,很疼的,结果把弟弟吓坏了。母亲满不在意地说那是个肉瘊,好治。一连一个多星期,她都去枣行子里找一种缠绕在枣芽子上的藤蔓植物,用蔓子里的白汁给弟弟涂抹。约莫半个月的时间,弟弟胳膊上的瘊子也奇迹般地消失了。后来,我知道治瘊子的植物是“鹅绒藤”。

治感冒,母亲更是手到擒来。

一次在学校里,我突然觉得不舒服,鼻子不透气,脑袋浆糊一样,同学们半牵半架地把我领回家。

母亲一摸我的额头烫烫的,知道我感冒了。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,出溜下炕,从黑缸里舀出半瓢玉米面,开始忙活。

一会工夫,一碗香喷喷、热腾腾的尜尜汤端到我面前。金黄的菱形的尜尜一下子让人胃口大开。我“呼噜呼噜”连吃两碗,然后蒙上被子,捂出一身透汗,顿时觉得头脑清醒,浑身舒爽,感冒早就没影了。

小时候,我体弱多病,但我记忆里跟药铺打交道的机会不多。或许是那时候的贫穷逼的,母亲的偏方让我们小时候少受了好多苦。

2020-12-16 ■沈培岗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6965.html 1 母亲的偏方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