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11月30日
第14版:14

曾经的考验

■石泽丰

很长一段时间,我总以为命运是一位善良的慈母,洒向我的尽是阳光、甘露和春风。然而,中专毕业后十年间所经历的幸与不幸,犹如一艘颠簸的客船,让我在命运之河里起起落落。

因为家庭的贫困,1995年,原本可以考上重点高中的我,却填了一所不为人知晓的农校。填志愿的那天,天气非常燥热,正当我要下笔填高中的时候,父亲来了。他是从泥田里赶来的,赤足上还粘着泥土。

“儿啊,我跟你娘商量过,就填中专吧,早点出来工作也是挺好的。”回过头,他对了解我家庭的班主任使眼色。班主任明白父亲的意思,走上前对我说:“就填这个农校吧,它没有什么竞争力。”顿时,好似一声霹雳向我击来,我抬头痴痴地望着父亲,良久无语。父亲见我强忍着泪水,他的眼睛也红了。

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事实,然而那枚红红的印章却无情地“烙”上了我的志愿表。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同学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,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滴。父亲背过身轻声地对我说:“回吧。”

那“回吧”二字,饱含着愧疚、怜爱……让人鼻酸。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教室,跟在父亲的身后,一步一回头。父亲一路上垂头疾走,我一路上默默无语。那种情景,至今我仍记忆犹新,每每念起,都想落泪。

我真不知道那是父母的无能,还是缘于我多灾多难的人生。曾经有好一阵子,我确实想从人世间这个站台早早地下车,但最终还是很顽强地生存下来了。

进了农校,我更加发奋学习,勤奋习作。在老师的指导下,我的作品陆续在省市级报刊上发表。随之,在全校师生的眼中,我似乎成了一名才子,不知不觉间,我的相片被一个叫做芳的女孩夹进了她初恋的相册。她想用自己美丽的青春伴我走完坎坷的历程,我却拒绝了她的一片真情。我知道,这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。我也知道一旦毕业之后,面对我的不是那些人人羡慕的单位,而是一段打工的风雨征程。其实拒绝她的那段日子,我也心如刀绞,谁不渴望一个如花的姑娘甜甜的微笑呢?

中专三年级那年,眼看着同学们在亲戚与家长的帮助下,一个个找到如意的单位,即将上岗。而我像一个孤零零的旅客,正准备掏钱打票的时候,突然被一个卑鄙的小偷偷走了我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,只得听任列车拉响绝望的汽笛。

毕业之后,我从风里来到雨里去,但是我最终还是很艰难地熬了过来。如今,我在一家媒体工作,白天打磨着文字,夜晚则在灯光之下打磨着自己。

我终于明白:人们经常所说的那种命运,一切不过是考验、惩罚或者补偿。只要你抬起头来,即使阴雨相伴,天空总会有晴朗的时候。

2020-11-30 ■石泽丰 2 2 沧州晚报 content_4812.html 1 曾经的考验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