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在妈妈身边长大，一天也没有离开过。妈妈的怀抱那么温暖，我肆意在妈妈怀里撒娇，有时抱住她的脖子亲她的脸颊，有时使劲咬她的手指。我知道怎么闹，妈妈也不会生气，我也没有危险。妈妈就是我有生以来，最最爱我，最最让我信赖的那个人。

我两岁半，入园了。其实应该3岁入园，可妈妈说让我去学点规矩和秩序。我背着妈妈买的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幼儿园的大门。妈妈说这里有我的老师和许多小朋友，有大大的滑梯，有许多书和玩具，以后这里就是我每天玩耍的地方，她下班后就会来接我。然后，我傻乎乎快乐地跟妈妈说再见。

这里有好多小朋友呢。除了大滑梯，还有迷宫一样的小滑梯，和各种家里没有的玩具，像五颜六色的宫殿。我坐在沙发样软软的地上开心地玩。过了好大一会儿，我口渴了，突然想起来，半天没看见妈妈了。我开始找我的妈妈，当我确定妈妈真的不在身边的时候，一时间恐惧无比，我张开嘴巴哇哇大哭起来。老师抱起我，告诉我妈妈下班就来接宝宝了。我的情绪平复下来时，老师说我都哭成了丑八怪，想想我当时的哭相一定很难看。

刚入园的时候，我特别不适应，我以为这里和家里一样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所有的玩具都是我的，没有人会阻碍我的调皮和恶作剧。我把图书扔了一地，老师说那是不对的。我和小朋友抢玩具，老师说不对。我不排队，还把饭菜倒在餐桌上，老师说不对。我于是经常地不开心，我不想在这里了，我想回家跟妈妈在一起。

中午，我哭着不睡觉，老师拍着我，轻轻地哼着一首好听的儿歌，还说要给妈妈发我睡觉的视频。梦里那个淘气的小男孩来抢我的玩具车，我又哭起来。该起床的时候，我还没有睡醒，我好委屈啊又想妈妈了。老师抱起我用手轻拍我的后背，她的怀抱好很温暖，她是我的妈妈吗？嗯，虽然味道有些不同，但是软软的，柔柔的。我赖在老师的怀里不下来，她真的好像我的妈妈哟。我抬起头看看老师，怯怯地喊了声：妈妈。老师笑了，抱着我亲了又亲，说以后就叫我老师妈妈吧。

从此，我就扯住她的衣角不撒开，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她，她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。慢慢地，我开心了。我发现小朋友的妈妈也都不在身边，这是一个跟家不一样，又一样的地方，有像妈妈一样的老师，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小朋友。我们在一起，做游戏，学儿歌，一起吃饭，一起睡觉。冷了热了，老师会给我穿脱衣服，她一会儿给我喝一次水，用专用的不锈钢茶缸。每次只倒三分之一，她怕我渴了，也怕我喝多了。有时玩得很嗨，我偶尔还会尿湿了裤子，老师也像妈妈一样给我换一条干净的裤子。

老师妈妈经常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，我的回答常令她们捧腹大笑。老师说我是一个聪明的孩子，一个善良的孩子，跟妈妈说的一样。但老师妈妈也有严肃的时候，比如我不顾危险到处乱跑的时候。我和小朋友抢东西打架时，老师还会让我向小朋友道歉。

我也有耍脾气的时候。有一次，吃可乐鸡翅，我吃了一个还想吃，可老师说不能吃了，吃多了会撑着。我突然大叫着说老师是坏人，要打110把她抓走，把老师给气乐了。哭过闹过后，我又想我的妈妈了。冷静下来时，我意识到自己错了，于是就跟老师妈妈和解又成了好朋友。

春天来了，依照老师布置的作业，我在家里种下一粒种子，等待发芽。园里举行运动会，各种各样的运动让我开心极了。

夏天，我们在园里树荫下吹着凉风，听老师讲天上的云故事和地上的水故事。

秋天到了，老师和我们一起坐上大巴车去地里挖花生，体验农民伯伯丰收的喜悦。

冬天，我们在园里踏雪而舞，团雪球打雪仗。

“六一”儿童节到了，园里组织联欢会，我穿了漂亮的小礼服和妈妈一起走舞台秀。

我的3岁生日到了，老师和小朋友们一起给我过生日，我戴上一顶金色“王冠”，亲自点燃3根蜡烛，小朋友们一起唱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。

园里有了一个老师妈妈，这里成了我的第二个家。我每天上幼儿园就像爸爸妈妈上班一样，开心雀跃。在这里，我懂得了礼让，懂得了分享，也懂得了很多知识。我还学会了帮老师擦桌子，帮小朋友分餐及收拾碗筷。这里是我人生长大的起点，一个智慧启蒙的地方。

有一天周末在家，我给妈妈背诵了一段餐前要说的话，“感谢父母养育之恩，感谢老师教导之恩，感谢农民伯伯辛勤劳作之恩。”妈妈高兴坏了，妈妈说我长大了，要谢谢老师呢。

我又长大了一岁。有一天，老师告诉我会去一个新的班级。突然就不愿意离开这里，我舍不得老师妈妈和小朋友们，我会想他们的。想着想着我就哭了，哭得很伤心。好奇怪，小小的我怎么就有了烦恼了呢？

老师妈妈抱抱我，说新的班级有很多新同学和我一起上课，一起学习，还会遇到另一个老师妈妈。我明白了，长大意味着改变，意味着成长。

老师突然刮了一下我的鼻子，一睁眼，老师妈妈正翘起嘴巴，冲我发出了一连串的小猪哼哼的声音。在午间的梦里，我搂着老师妈妈的脖子都笑醒了呢。

崔新宇

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，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，《新国学》执行主编，“沧州作家”编辑。作品发于《中国报告文学》《散文风》《大渡河》等报刊。著有散文集《默写幸福》等三部。